至若春和景明

奸宦·八(皇帝攻×太监受)



  初春,冰雪渐融。

  沈清平每日上朝仍旧披着大氅。

  黑色官服显的他整个人更加消瘦了。

  衍朝朝堂以邵东阳等进士出身的文臣为代表自诩清流,常常看不惯以沈清平为首的阉党势力。

  两拨人经常互相攻讦,常常扰的慕容尧头疼。

  一方面他刚登基没多久,急于收权。但同时又不能立刻将某一派连根拔起,造成另一方一家独大的局面,更加不利于朝堂稳固。

  这日大理寺来报,有一重刑犯越狱了。

  原也不是什么大事,但这逃犯的身份不一般。

  他乃随侍先帝写起居注的文臣,不免知晓诸多皇室秘闻。

  此人一旦出逃成功,日后不利于大衍皇室的名誉。

  为此大理寺卿特意上奏请示是否可以让锦衣卫协助缉拿要犯。

  还不等慕容尧发话,翰林院编修上奏道:

  “陛下,臣认为缉拿此贼十分必要,若让此贼人随意编排,难免让皇室名誉受损。”

  沈清平在一旁沉思,若是他能抓到贼人,那是否顾家的案子会增加一些翻案的机会呢?

  “陛下,年关刚过,锦衣卫处还有些挤压的陈年旧案,臣恐怕分不出人手。”锦衣卫指挥使上前道。

  此等钦犯,抓回了不算功绩,抓不回还有可能承受皇帝的追责,这个烫手的山芋没人敢接。

  一时间朝堂静默无言。

  眼看着慕容尧的脸色已经愈发难看,

  沈长卿想,是该他出手的时候了。

  他立刻上奏:“陛下,锦衣卫日理万机,抽不开人手也实属无奈。不如让东厂效劳。”

  慕容尧手搭在御座上,敲打了几下,震的底下的人提心吊胆,半晌他终于缓缓开口道:“自即日起,东厂协助大理寺捉拿钦犯,不得有误。”

  闻言其他人的心彻底放下了。

  有些人暗自笑沈清平愚蠢,这样的烂摊子也急着收拾。下朝后,沈清平一党的人也急忙询问沈清平有何打算,而他只是沉默不语。

  这钦犯不愧以前在宫里当值,十分熟悉京城各地的地理位置,东厂的人整整抓了七日才在城外一间破庙里找到他。

  接到消息的时候沈清平无疑是激动的,可他又隐隐觉得不安,说不上来是为什么,只是这么多年在宫内摸爬滚打,他总觉得,此次行动未免太过顺利。

  他喝了一口茶,平复了一下情绪,心道最好是自己想多了。

  破庙内,一个神衣着破烂,瑟瑟发抖的人躲在角落里,周围围了七八个带刀侍卫。

  “别杀我,别杀我...我什么都不知道...”

  沈清平缓缓上前,递给他一个馒头,“别怕,这里没人要杀你。”

  他慢慢转过身来面对沈清平,随后立刻抓起他手上的馒头大口吃了起来。

  沈清平眯起双眼打量他,随后让人递给他一壶水,

  “听说你早年一直为先帝写起居注,”

  沈清平俯下身,在他耳边低语:“天启十一年冬天,你可还记得?”

  对面的人听到这句话马上呛的不行,随后他扔开馒头,恶鬼一样打量着沈清平,

  “我什么都不知道...放过我,放过我...”

  沈清平直起身子道:“什么人要灭你的口我并不知道,如果你说出你知道的,我可以保你不死,”

  他抽出佩剑,将剑尖抵在他的下巴上,语气一如往常:“如果你不说,我也保证,你会死的更惨。”

  对面的人吞了吞口水,早已吓的两股战战,谨慎道:“我凭什么相信你”

  沈清平冷冷道:“你没有其他选择。”

  逃犯望着面前语气平静,衣着华贵的人,不知怎的,眼中的景象竟然和十年前顾沇之的形象重叠,他一时陷入回忆,不自觉开口道:“对不起,沇之,对不起...不是我想的,是,是他们逼我的...”

  沇之两个字彻底让沈清平失去理智。

  他立刻上前提起面前的人的衣领,怒吼道:“你还知道写什么!”

  “我也不想的...我不想背叛他的...”

  沈清平早已眼含热泪,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,对着旁边的沈七吩咐道:“先把他押回东厂大牢。”

  正当两边侍卫将他整个人拽起来时,不远处一支冷箭正中他心口。

  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。

  沈清平立刻上前死死捂住对方的心口,沈七则命令人追查冷箭的来源,

  血已经从他口鼻中不住溢出,他用尽最后力气,小声在沈清平耳边说了两个字,然后就彻底断了气。

  沈清平眼镜猩红,仍旧死死抓住他,口中重复道:“你说啊,你和顾沇之是什么关系!你到底知道什么!你说啊!”

  “干爹,”沈七心疼地抱住他,“他已经断气了...”

  沈清平瘫坐在地上,眼泪无声从眼角划过。

  那人死的时候说了两个字,陆昭。

  前任锦衣卫指挥使,现任刑部尚书。

  沈清平双手攥拳,猛地向地上一砸,

  不管你是谁,我都要把你揪出来。

  三日后,醉仙楼。

  陆昭很意外沈清平会约他。

  毕竟他无论在公事还是私事,都和沈清平没什么交集。

  而且他年岁已近花甲,过几年就要致仕,他实在不知沈清平约他的目的。

  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,还是欣然前往。

  一打开楼上的包房,沈清平就热情地上前迎接他:“陆老,沈某有礼了。”

  “不敢当,”陆昭并未和他寒暄,反而单刀直入,

  “陆某记得,刑部和东厂近来并无瓜葛,既无公事,那沈大人今日设宴,便为私事?”

  沈清平佩服于陆昭这么多年混迹官场的直觉,果然是老狐狸,

  他便也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,直说道:“不瞒陆老,沈某确有一事相求。”

  “若是公事,明日沈大人自可携带文书到刑部,若是私事,恕在下不能奉陪,告辞。”

  陆昭起身就走,只听身后之人冷冷道:“那你也得看看今日走不走得出这间屋子。”

  说罢有五六个带刀侍卫从屏风后窜出,一时间屋内成剑拔弩张之势。

  陆昭冷冷道:“沈清平,你这是何意?我堂堂刑部尚书,品阶不在你之下,你竟敢私自扣押我?”

  “陆大人,这也是无奈之举,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,如果你如实告知,我们自然和和气气,”

  沈清平将酒杯重重一掷,酒水立刻撒出大半:“如果你不配合,那我也不能保证,你能活着走出这个屋子。”

  “你敢威胁我?我定要向皇上上书参你!”

  “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,你且看看今晚你能不能活着回去吧。”

  陆昭眼看搬出皇上沈清平面色也丝毫不改,他眼下没有帮手又不能真的硬来,只好坐回了原位。

  他气的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,怒道:“你想知道什么,问吧。”

  沈清平本想徐徐图之,可已经谈不拢,索性直接了当道:“天启十一年,顾沇之的案子,你是否参与其中。”

  陆昭闻言眼睛瞪的老大,明显直到内幕,他问了和李延平一样的问题,

  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  “我是天启元年出生的,本名姓顾。”

  “你...”陆昭指着他,一脸不可置信,

  “怎么可能,当时我明明检查了,并无活口...”

  陆昭摇摇头,“也罢,是我自己失察,才有此劫难。没想到你竟然是顾沇之的儿子。”

  陆昭没有一脸愧疚,平静地说道:“没错,顾府的灭门案是我带人执行的。”

  沈清平双手死死攥拳,尽量控制着自己当场打死陆昭的冲动,

  “背后指使你陷害我父亲的人究竟是谁?”

  “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?”

  “我以为你这么多年在朝中摸爬滚打,会有长进,没想到还是如此天真。”

  陆昭冷笑道:“这个人,你动不了,即便是天子想处置他,也得顾忌三分。”

  沈清平吼道:“所以你们到底为何置我父亲于死地!他到底哪得罪你们了?”

  陆昭眼神恶狠狠道“要怪只能怪他自己,不知变通,挡了别人的路!”

  “我劝你,好好做你的官,不要再管这个案子,你管不起,也管不了,何况当时下旨灭顾府的是先帝,难道你要找陛下寻仇吗?简直可笑!”

  沈清平几乎是咬牙切齿,语气虽然平静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,

  “难道我顾府四十余口人就该死吗?!难道就因为所谓的权势,就可以枉顾人命吗!”

  字字泣血,是顾府十年来未洗刷的冤屈,亦是顾淮舟多年未尝之执念。

  陆昭看着他,眼神仿佛带着一丝可怜,可那微弱的同情也随着他的话语消失不见:“弱肉强食,本就如此。”

  “本就如此,好一个本就如此。”

  沈清平眼睛血红,额头青筋暴起,身体止不住颤抖,

  陆昭看着他的模样,很多讽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,显然沈清平的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。

  沈清平站起身,缓缓走到陆昭面前,

  “那你也本就该死!”

  说完他直接扑倒陆昭,上前狠狠揍他。

  沈七赶忙去拦,

  “干爹,他现在还不能死...”

  没打几拳,沈七就发现不对。

  陆昭浑身抽搐,口吐白沫,倒地不起。

  “干爹,别打了,他不对劲。”

  沈清平的理智总算被拉回,他直觉不对,马上带人离开,却不知有人一直在暗处注视他们。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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